小溪*菜地——思念外婆
前段时间回娄底陪爸爸过生日的时候,我特意抽空去了一趟舅舅家(外婆已经离世多年),印象中的老房子和门口的柚子树早已不复存在,取而代之的是一栋大气的二层小洋房。一切都变了模样,只有房子下面那块熟悉的菜地和不远处潺潺流淌的小溪里,依稀还能找到外婆的影子。
外婆门前的小溪里,流淌着令我难忘的童年往事。和房子相隔不到20米远的地方,有一条清浅的小溪,溪水清亮透明,溪畔杨柳依依。天热的时候我就像一只顽皮的小毛猴,趁外婆不注意,偷偷地和表哥们一起到小溪里玩水嬉戏。但总有被外婆发现的时候,看到外婆拿着竹条子来的时候(竹条子就是干枯的竹子枝,细细的很有韧性,因为没有叶子,打到身上钻心地疼,但不会伤到骨头。妈妈在我们姐弟不听话的时候,就是用它来“伺候”我们的),我就快速地爬到溪边的石阶上做无辜状。外婆迈着小脚来到我身边,焦急之情溢于言表:“你是个女孩子,怎么能和他们一起下水呢?你是我接过来的,要是出点什么事,我怎么和你的爸妈交待?”她边说边给我穿衣服,并用竹条子象征性地在我的小腿上抽了两下。转身对泡在水里的表哥们训斥,说是训斥,倒不如说是温柔的指责更贴切:“妹妹还那么小,你们怎么能带她玩水呢?小兔崽子们,快点上来,水那么凉,感冒的话就麻烦了,下次再这样,我就把你们都关到黑屋子里。”竹条子打在我身上并不疼,但看到意犹未尽的表哥们心不甘情不愿地上岸后,将责怪的眼神齐刷刷地射向我时,我居然嚎啕大哭起来。现在想想,当时的我哭得那么厉害,可能是出于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,也可能是对表哥们眼神的无言抗议,又或者是对他们受牵连的一种安慰罢!
外婆的菜地,一年四季都充满着幸福的味道。春天,我就像只三心二意的小花猫,在黄澄澄的菜花边追赶蝴蝶。“小祖宗,看着点,别踩坏了菜啊!” 我欢快的笑声引来了外婆无奈的轻斥。可是我哪里顾得了那么多?一会东一会西,像蝴蝶一样到处翻飞,外婆只得轻摇着头,继续埋头整理菜地。夏天,我光着脚丫,站在栅栏旁凉凉的青石板上,将外婆刚刚采摘下来的青红辣椒、丝瓜、豆角等新鲜蔬菜小心翼翼地装到外公亲手编制的竹篮里。有时实在受不了黄瓜那鲜嫩欲滴的诱惑,还没等外婆洗干净我就直接放进嘴里大吃特吃起来,因为是自己种植的有机绿色蔬菜,所以外婆也不会太担心卫生问题。秋天,是一个收获的季节,除了土豆、茄子、莴笋,收成最多的可能就是南瓜和红薯了。那时的我最喜欢将红薯叶的茎,折成一段一段的,做成“项链”,挂在自己的耳朵上,或者趁表姐写作业时偷偷地挂到她们的脖子上,然后一溜烟似的跑掉。一阵追赶打闹的嬉笑过后,外婆总会轻轻地把我揽入怀里,然后用她随身揣着的花格子手帕给我擦汗、擤鼻涕,并不忘慈爱地在我的额头上轻点一下“你个小调皮鬼”。冬天,菜地犹如蒙上了一层薄薄的、透明的面纱,坚硬而神秘。外婆告诉我,经历过冬雪或者霜露的蔬菜更甜净,口感更好,比如白菜、红萝卜、白萝卜等等。在外婆的影响下,结婚后的我对种植有机蔬菜一直情有独钟,从以前的出租屋到现在的新房子,从客厅的阳台到卧室的飘窗,一年四季都可见到有机蔬菜翠绿妩媚的身影。